磕药的海带精

正在努力瞎写中……

【瓶邪】一个陌生男子的来信7(完)

时隔一年的更新,恭喜太太终于完结了~这篇文真的给我感觉太真实了……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性格还原度超高,写出了我心中吴邪和小哥的样子,也正因如此才会心疼到无以复加……最后还是谢谢太太,跪求番外撒几粒糖吧😭

栾灯:

 


“后来再也没有那样能和你挥霍时间的机会。你顺利毕业,上缴了宿舍钥匙,去了哪里却没人知晓,我已经不会生气了,既然连朝夕相处的同学都不知你的去向,瞒着我也就不算什么。我们的关系并未到达你必须对我履行告知义务的地步。那个时代不像现在,人们活得毫无隐私,那时没有地址就等于失去一切。我只不过是失去了从没拥有过的一个人,这算不得打击,我还有力气继续寻找。后来我在电影里看到你了,在漫长名单的末尾,作为武替。你的名字像幽灵一样出现在黑暗的帷幕上,就是我离你最近的时刻了。


你一定有过非常艰难的日子,但你不会求助或诉苦,凡不能碾碎你的事情你可以都默默承受。你成名后有人为你跟拍采访,并将你做替身时的录像也剪辑进去,于是我才看到你怎样一次次从楼梯、桌子、窗口摔下,或与别的武替厮杀,我看到你爬起来抹掉脸颊血污,捏着折断的左手腕一声不吭,开机后不遗余力的样子没有人看得出你手腕有伤。大学末尾我曾找到你的剧组却不敢走近你,怕的不是你认不出我,而是你不想有人在这时走来。


我对苦难的了解如此浅薄,一个少年所知最痛苦的事就是丧失自尊了。而很多年以后,在我最艰难的日子里,每当走往黑暗深处,总祈祷老天送我一个无所不能的伙伴,就像祂曾将孙悟空送到金蝉子身旁。直到这时我记起你,才真正体会了孤军奋战的滋味。然后你就出现了,在我的幻觉里。记忆中一个个鲜活的角色粉墨登场,陪我走向终点。我开始计划做一件事情,需要很多人的献祭,有些人说我疯了,有些人却心甘情愿将身家性命都交到我手上,进一步仍是迷雾,退一步却是深渊,那段时间我就总是看到你,因要利用一些……用你能理解的说法,就是精神类药物,反刍记忆,重温被自己忽略的细节。于是我一次次没有必要地看到你,醒来后又在电视上、电影院里寻找你,久而久之便分不清真假了。所以后来有一次在酒吧我约了别人碰面,你意外出现时,我真没分清你是不是我的幻觉。


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自己是大明星么,找狗仔队曝光么,开口时已经忘了我们十几年未见,毕竟在我的日常里你总是存在的。也许我自来熟的态度吓到了你,加之我看起来挺黑社会的扮相,你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报警,反而拉开茶几对面的椅子乖乖坐下。我也没有多想,看着你漆黑灼灼的眼睛就忍不住了,拽过你吻了你。


现在真是后怕,你做了三年武替十年打星,论真功夫我恐怕杠不过,我野路子出家,学的都是下三滥旁门左道不好看却实用的东西,凭着这点技巧,才在你手下过了几招。又或者是我高估了自己,你没有一秒把我打趴下另有原因。我们只打过那一次,以你把我拖进卫生间将我脑袋按进水池告终。我淋了水也没清醒,浑浑噩噩记得你问:你是谁。你问了许多遍,你是谁。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度过了两千多个三十六岁,蜕了上万层皮,那些无人相信的故事漫长到一千零一个夜晚都说不完,我与你却连讲一个故事的机缘都没有。我该说我是谁呢,用哪个名字,哪一张脸?无所谓,反正很快你就会忘掉,像每天早晨扔掉厨房里的垃圾。于是我肆无忌惮。你又问我有没有碰什么精神类药品,我说没有,这个我记得清楚,因为你撸起我的袖管查看有没有针孔,然后你又问我身上有没有带套,我才清醒了大半。我说我没病,你直接来。


鬼知道你是怎么总在失忆状态跟我搞在一起的,你看起来也不像纵欲的滥交的人,在娱乐圈混到元老级别却连个绯闻都没有,不该有这嗜好。


几个月后看发布会说你接了个同志向文艺片,我猜你可能就是因为这部片子取材到我这里。可惜我并不是个同性恋。一年后片子上映,你演技不错,催人泪下,但你演的不像同性恋,那部片子讲的是同性恋是天生的不是种病不需要治疗——这样的主题,而你演出的只是一个碰巧爱人是同性的不幸男人,你演出的只是爱情,与性取向无关,可以替换到任何性取向的片子里,所以虽然那一年的奥斯卡你被提名却并没有摘下王冠。我为你惋惜,又痛恨你。


那部文艺片里有句台词,是分手炮时你在情人耳边说真可笑,即使不相爱了,身体还保留着相爱的习惯。


于是想起你对我说,你是谁,我不记得你,为什么看到你我就成了这样。你这么说时一脸的绝望——很难想象你脸上会出现近乎崩溃的表情,和你在电影里精打细算情场老手的演技南辕北辙。听到这句话我以为你在调情,拙劣地假装纯情来骗取我的演技。


二十几岁的我面对你的离去能做的只有寻找和等待,三十几岁的我却有了成年人的自私和残忍,已将理智全部用于运行一个计划,竟没有余下一点来处理和你有关的事情。我没睡着,待在浴室彻夜抽烟,给手下发信息让他们从外面破坏锁眼或干脆烧融门缝,我想了很多办法去留住你,而你沉睡在宾馆洁白的床单上,根本不晓得自己惹着了多大的麻烦。我甚至为你惋惜,你本该有无量前途大好时光。


但你没有如我所料地醒来,昏睡中还一副脑袋很痛的样子。我只得再修好门锁,叫来个黑市医生给你看病,他答应我会想尽办法帮你治疗,不知现在你身体如何了,先祝一切安好。


说了这么多,本还有些向你诉苦,让你知晓你给我带来多少苦恼的心态,但故事讲到结尾,你带给我的心情无论爱别离还是求不得,都好像抽纸从盒子里被抽空了,从未如此平静,也许是知道你即将读到这里的缘故吧。


前几日我在一个小机场碰到你了,我推测你正要去往你最辉煌的时刻,你的脸上有一种知道它必然到来,而因为自己配得上它所以宠辱不惊的坦然。


你的航班晚点,助理冲咖啡去了,小城市的机场,深夜了几乎每个人都在打盹,没有聚光灯也没有你的粉丝团,你坐在那里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任何事,无论你预料中的还是预料外的,都不会磨损你的心境,仍是我最初见到的、我最钦慕的模样。而我也走到了生命的终点,与另一个起点。我坐在你对面,心里有满溢的潮水,却也平静到空若无物。


你抬头看了我一眼,刚好我的飞机到了,我走之前看了看你,想对你说再见,才记起你我并不曾相识。然而你站了起来。我们的距离只有两米,然后拉近到一米,近到我能看清你的瞳孔,再近到能看清你瞳孔里我自己因为期待而苍白的脸,然后你擦过我的肩膀走过去。


这一刻我感到彻底的解脱——终于不用再期待你能认出我了。


现在我必须走了。”


 


他合上信纸,将那一摞纸放在膝头,转脸看见窗外飞掠的麦田与桑树,光线灼烫又清透到冰凉,仿佛记忆深处什么人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脑中翻滚的剧痛已到了麻木的地步,似是他这样的病人溯回时光必须付出的代价。他驶入黑暗的隧道,摸到脸颊有雨水划痕。忽然火车重又冲进光辉之中,他眼睛被刺痛,视网膜残留着黑暗里的影像。


一段瘦骨嶙峋的后背,两片肩甲像薄暮中的裂谷,这处空间所特有的引力引着他的手掌抚摸下去,手下的身躯开始挣扎,他握紧那两条手臂向后折,牢牢把控在自己掌中,其中一条精瘦的胳膊上布满刀疤。他默数到十六,觉得陌生,就开口问:你是谁。


然而熟悉的部分……却也无从找寻。


那个他连真名都不知道的男人只给他留下曾被谁小心翼翼爱过的梦境,梦回时残留一瞬微暖温度,以及胸口灼烧不息的空盲星火,成就了他全部与爱情有关的演技。他在几欲覆灭神识的头痛中意识到自己仿佛偷来的演技其实是来自两颗真心,否则不会如此痛到视线模糊。


火车驶入一个小站,他竭力支撑着身体,下车抽了支烟。


隔着白沙灰蓝烟雾看见对面逆向的火车减速停靠。车站里喇叭不停播放催促乘客上下车的机械女声,空气中弥漫着烟草与茶叶蛋的清香,还有一丝血腥气味。


零星旅客妨碍了他的视线,继而信中、剧本中所有文字都如幽灵般涌上视网膜,旋转组合疯狂撕扯天幕。张起灵两指碾灭了烟头,将炽热烟灰攥在掌心,过了几秒他才意识到自己凝神望着的是什么。


对面绿皮车厢里一个年轻男人推上车窗,露在藏袍外的一只胳膊精瘦,手背上突出的血管颜色发蓝,像里面蹿流的全是甘甜毒药。他脖子上缠着纱布,眼神倦怠,浓密睫毛却显得异常清纯,好像坠入过地狱,又向人间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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